一、 北平:黑衣阴影下的新朝
燕王府(行宫)的肃杀白幡尚未撤去,象征着新朝伊始的明黄绸缎已匆忙覆盖其上,透着一股仓促与不协调。灵堂兼议政殿内,气氛压抑而微妙。
新帝朱高燧端坐于临时搬来的、稍显局促的御座之上,身着赶制的龙袍,努力挺直腰背,试图维持帝王的威仪。然而,他略显青涩的面容上难掩的紧张和不时瞟向身侧的目光,暴露了内心的虚浮。每一次朝议,每一次决策,他都本能地寻求那道枯瘦身影的指引。
道衍和尚(姚广孝),身披那件独特的金线梵文黑袈裟,如同新帝身后一道沉默而庞大的阴影。他并未僭越地坐在御座旁,而是侍立一侧,位置却巧妙地掌控着整个大殿的视线焦点。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扫过殿下躬身肃立的群臣,将每个人脸上的悲戚、惶恐、疑虑乃至一丝不易察觉的野心尽收眼底。
“陛下,” 兵部尚书张辅出列,声音沉痛而凝重,“先帝大行,举国同悲。然叛军余孽未靖,逆首朱高煦重伤遁逃,其党羽散落民间,恐成肘腋之患。臣请旨,加派精骑,扩大搜索范围,尤其西山方向,务必擒获此獠,明正典刑,以儆效尤,亦告慰先帝在天之灵!”
朱高燧下意识地看向道衍。道衍微微颔首,声音平淡无波:“准。张将军(张玉)所部,继续清剿北平周边残敌。另,着锦衣卫指挥使纪纲,抽调精锐缇骑,组成‘净尘司’,专司追捕逆首朱高煦及其党羽,许便宜行事,遇抗格杀勿论。西山…是重点。” 他特意强调了“西山”二字,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幽光。朱高煦遁入西山,那里也是冰神所在之地,此人已成变数,必须尽快拔除。
“臣遵旨!” 一名面容冷峻、眼神锐利如鹰的将领出列领命,正是锦衣卫指挥使纪纲。他眼中闪烁着嗜血与兴奋的光芒,净尘司的成立,意味着更大的权柄。
“陛下,” 户部尚书面带忧色出列,“金陵噩耗虽未得确证,然流言四起,人心惶惶。北平虽捷,然连番大战,府库空虚,粮秣告急。加之寒冬将至,流民激增,恐生民变。当速调拨粮草,安抚流民,开仓赈济,以固根本。”
朱高燧眉头紧锁,这民生疾苦让他感到棘手。道衍再次开口,声音依旧平稳:“准。着户部即刻清点府库存粮,优先保障军需与北平城内赈济。传旨山东、河南布政使司,速调粮草三十万石北上。命顺天府尹,于城外择地设立粥棚,收容流民,严加管束,有煽动滋事者,立斩不赦。” 他的命令条理清晰,冷酷高效,迅速解决了新帝的难题,却也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铁腕。
朝议继续,吏治、边防、先帝丧仪…一桩桩一件件,朱高燧几乎成了道衍的应声筒。殿内群臣,或慑于道衍积威,或心系国事暂时依附,或心怀鬼胎伺机而动,表面上对新帝毕恭毕敬,实则心知肚明,这新朝真正的权柄,尽在黑衣宰相之手。
退朝后,朱高燧回到暂居的偏殿,屏退左右,脸上强撑的威严瞬间垮塌,只剩下深深的疲惫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屈辱。他坐在那里,望着窗外萧瑟的庭院,拳头紧紧攥起,指甲几乎嵌进掌心。
“父皇…您交给儿臣的,是怎样一副千斤重担…道衍师傅他…” 少年帝王的心中,第一次对那道如影随形的黑影,生出了复杂难明的…**忌惮**。
**二、 偏殿冰棺:苏醒?还是异化?**
燕王府深处,寒气刺骨的偏殿冰窖。
幽蓝的冰晶已不再满足于覆盖徐承安的背部。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,沿着脊椎向上蔓延,覆盖了他大半的后颈,向下侵蚀至腰臀,甚至开始向完好的胸腹和四肢缓慢攀爬!冰晶内部的幽蓝脉络搏动得更加清晰有力,散发出冰冷而混乱的波动。整个冰棺内部,温度低得连空气都仿佛凝固,光线在冰晶的折射下呈现出诡异的幽蓝。
徐辉祖依旧守在冰棺旁,如同一尊沉默的冰雕。他脸上的悲痛已被一种近乎麻木的、死寂的**绝望**所取代。他眼睁睁看着儿子被这诡异的冰晶一点点吞噬、覆盖,那微弱的生机如同风中残烛,在冰晶的包裹下越来越难以感知。每一次冰晶的搏动,都像是死神更近一步的脚步声。他试过用内力驱寒,试过用烈火炙烤冰棺一角,但都徒劳无功。这力量,超越了凡俗的理解。
“承安…爹没用…” 嘶哑的声音在死寂的冰窖中回荡,空洞而绝望。他布满老茧的手掌,隔着厚厚的冰棺盖,徒劳地想要触摸儿子冰冷的脸颊。
就在徐辉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棺盖的瞬间——
“嗡——!!!”
冰棺内,那覆盖了徐承安大半躯体的幽蓝冰晶,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、刺目的光芒!整个冰窖瞬间被映照得一片幽蓝!一股冰冷、混乱、带着强烈**排斥**与**饥饿**意念的寒意冲击波,如同无形的巨锤,狠狠撞在冰棺盖和徐辉祖身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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