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琪指尖触到半块玉佩的瞬间,殿外突然炸响闷雷。那白鸟振翅惊飞,柳枝却如箭矢般穿透窗纸,不偏不倚钉在传位诏书上。墨迹未干的"永琪"二字被柳叶割裂,他瞳孔骤缩——先帝驾崩前最疼爱的幼子绵亿,分明握着另半块玉佩。
"王爷!"福尔康攥着染血的密函撞开殿门,"西山军营异动,绵亿小王爷三日前已离京!"话音未落,远处传来阵阵金铁交鸣,永琪望着玉佩边缘的暗纹,突然想起幼时与绵亿在御花园埋下的青铜匣。
暴雨倾盆而下时,永琪在老槐树洞里摸到冰凉的机关。当两块玉佩严丝合缝嵌入凹槽,地底轰然裂开,露出刻满星图的旋转阶梯。绵亿苍白的脸在烛光中浮现,他怀中抱着先帝遗落的兵符,脚下是堆积如山的密信:"永琪非孝贤皇后亲子...血契为证..."
"皇兄可知,这龙渊机关通往何处?"绵亿笑着转动星图,整座地宫开始震颤,"三十年前,先帝正是用它抹去了某个皇子的存在。"永琪瞥见密信落款的朱砂印,与自己腰牌暗纹如出一辙,耳畔惊雷炸响,眼前浮现出孝贤皇后临终前含泪抚摸他脸颊的模样。
地宫穹顶的二十八星宿图突然流转生辉,永琪踉跄扶住刻满咒文的石柱,指尖传来灼痛——那些古老的图腾正顺着玉佩纹路蔓延到他掌心。绵亿的笑声混着机关齿轮的转动声,在密闭空间里荡出诡异的回响:"这龙渊机关不仅藏着先帝的秘密,更是掌控天下兵马的命脉中枢。"
话音未落,墙壁轰然洞开,无数青铜人俑持戈而立。永琪腰间佩剑自动出鞘,剑身映出石壁上斑驳的壁画:襁褓中的婴儿被放入雕花摇篮,而抱着摇篮的宫女面容,竟与孝贤皇后的奶娘有七分相似。福尔康突然按住剑柄:"王爷,这些机关人...他们的步法是失传的燕云十八骑!"
绵亿的指尖划过兵符上的螭纹,青铜人俑同时举起长戈。永琪却注意到人俑眼底闪过的幽蓝光芒——那分明是西域秘术中的傀儡咒。他反手抽出袖中银针,刺向掌心符文,鲜血滴落在地的刹那,星图突然逆向飞转,整座地宫开始剧烈摇晃。
"原来如此..."永琪看着壁画上逐渐浮现的血字,"先帝当年用龙渊机关篡改了皇室血脉记录,而真正的继承人..."他猛地转头,发现绵亿不知何时已退到机关核心处,将半块玉佩按进凹槽。
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,黑雾中传来战马嘶鸣。绵亿的声音带着病态的亢奋:"皇兄,你以为先帝为何将龙渊钥匙一分为二?因为只有皇室血脉与外族遗孤的玉佩相合,才能打开真正的宝藏——而现在,天下都将知道,你才是那个不该存在的人!"
永琪望着掌心与玉佩融合的纹路,突然想起儿时奶娘哼唱的童谣。当第一缕阳光穿透地宫穹顶的裂缝,他终于看清壁画最角落的字迹:"天命所归,非龙非凤,血火交融,乾坤重定。"而此刻,绵亿启动的机关深处,传来了万马奔腾的轰鸣。
地动山摇间,永琪猛然将银针刺入机关星图的"天枢"位。青铜人俑的动作骤然凝滞,幽蓝傀儡咒符如遇烈阳般寸寸崩解。绵亿瞳孔骤缩,只见永琪掌心符文与星图共鸣,一道赤色光柱直冲穹顶,将黑雾灼烧出焦痕。
"你以为篡改血脉就能颠覆天命?"永琪踏过碎裂的人俑,剑锋抵住绵亿咽喉,"奶娘临终前说过,先帝当年收养外族遗孤,正是为了让皇室血脉永葆生机。"他扯下颈间银链,露出内侧刻着的西域图腾——与绵亿怀中兵符上的暗纹完全契合。
突然,地宫深处传来铁链断裂的巨响。无数玄铁锁链破土而出,在空中交织成囚笼。永琪手腕翻转,剑气斩断束缚,却见锁链末端拖着的竟是先帝生前最爱的鎏金棺椁。棺盖缓缓开启,露出先帝面容——早已化作森森白骨的右手,死死攥着一卷泛黄的《血脉录》。
福尔康颤抖着展开卷轴,烛火在密文上跳跃:"吾儿永琪,实乃西域护国圣女遗孤。孝贤皇后以命相护,方保血脉存续。龙渊机关非为夺权,实为守护天下太平..."字迹戛然而止,末尾是先帝用血画下的双生玉佩图腾。
绵亿突然狂笑出声,将兵符掷向永琪:"好一个守护太平!你可知先帝为何将你养在身边?"他扯开衣襟,心口赫然烙着与永琪相同的符文,"因为我们才是龙渊机关的钥匙,只有你我同归于尽,这吞噬万千生命的怪物才会彻底沉睡!"
地宫顶部开始崩塌,玄铁锁链化作洪流席卷而来。永琪将半块玉佩抛向绵亿,双玉相撞迸发出耀眼白光:"那就让我们重新书写天命!"当光芒吞没整个地宫时,京城上空炸开漫天霞光,一只白鸟衔着新生的柳枝,掠过重新修缮的金銮殿屋檐。三日后,新帝登基诏书传遍天下,落款处盖着龙凤同纹的玉玺——那是先帝早已为这场血脉之局备好的答案。
漫天霞光中,永琪与绵亿紧握玉佩,符文化作锁链缠绕周身。玄铁洪流在触及光芒的瞬间凝固,化作万千细碎的流光没入地底。突然,一道火红身影从坍塌的石壁破入——小燕子举着弹弓大喊:"永琪你又乱跑!看我......"话音戛然而止,她瞪圆眼睛望着两个满身伤痕却并肩而立的身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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