实验室的灯光重新稳定下来，程楠的手指还停留在战术芯片上。那枚金属片已经不再冰冷，而是带着一点温度，像是刚刚从战斗中归来的士兵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站起身来，目光扫过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。那段来自归墟的代码还在运行，像是一只潜伏在黑暗中的蜘蛛，悄悄编织着自己的网。
“女娲。”他低声说，“隔离模块启动。”
“已执行。”AI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，“主控台功能恢复，污染脚本被封存于虚拟沙盒内。”
程楠没有回应，只是将芯片重新插入接口，调出《未来星空》早期战术数据库。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，调取那些已经被遗忘的老版本协议。
他知道，不能再等了。
这场战争已经不再是单方面的防御，而是一场关于认知、逻辑与规则的较量。
他必须抢在归墟完全理解人类之前，构建出新的武器。
不是为了胜利——
而是为了争取时间。
“这段代码……是从哪里来的？”陈星盯着屏幕上的新标记，眉头皱得极紧。
“没人知道。”程楠的回答很短，语气却沉稳得可怕，“但它兼容性比我们预想的要好得多。”
“TAC-Protocol_Override……”陈星念着那段神秘代码的名字，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安，“这不是我们写的东西吧？”
“不是。”程楠看着那段代码缓缓嵌入新防御模型的核心层，仿佛它本就该在那里一样，“但它知道怎么用。”
陈星沉默了几秒，最终还是没再问下去。他已经习惯了程楠身上那种说不出的“未卜先知”的气质，也学会了不去追问那些不该问的问题。
他们继续调试系统，直到第一版原型防御模型完成。
这是一款基于反向共振原理的能量屏障发生器，能动态适应敌方波动频率的变化。理论上，只要对方试图模仿人类的节奏，这套系统就能立刻调整自身频率，制造出一个不断变化的“噪音场”，让敌人无法锁定真正的目标。
这是程楠从凌霜传回的战斗数据中提炼出来的思路。
也是他对归墟学习能力的一次正面反击。
“模拟测试开始。”女娲的声音响起。
实验室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瞬。
屏幕上，归墟能量波形图开始同步生成，模拟系统尝试以新型防御逻辑进行干扰。起初，波动曲线依旧保持着高频率的同步状态，但几秒钟后，它的节奏出现了轻微的错位。
接着是更大的紊乱。
最终，整个波形图崩塌成一片无序的杂音。
“成功了。”陈星轻声说，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。
程楠却没有露出笑容。
他的视线落在那段自动激活的旧代码上，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问题：
如果这段代码早在他第一次穿越前就已经存在……
那它到底是谁留下的？
又为什么，会在这个时候出现？
夜色笼罩下的学院科研楼依旧灯火通明，走廊尽头的实验室门半掩着，透出一线微弱的光。
程楠坐在操作台前，面前摆着三枚战术芯片。
一枚是他最早带回未来的设备，一枚是林骁小队带回来的未知芯片，最后一枚，是他刚刚烧录完新型防御协议的载体。
他拿起最新的那枚芯片，轻轻摩挲着边缘。金属表面还残留着刚才高温烧录时的余温，触感微微发烫。
他将芯片插入读卡器，等待程序加载。
然而，就在进度条走到97%时，系统突然出现了延迟响应。
“女娲？”
“检测到未知确认信号请求。”
“什么信号？”
“类似归墟波动模式，但频率更低，带有某种……引导性质。”
程楠的瞳孔微微收缩。
他没有犹豫，直接输入一组低频同步码——那是他在断电前记录下来的归墟波动特征之一。
芯片瞬间亮起一道蓝光。
紧接着，界面刷新，一段全新的文字浮现出来：
“协议已适配——下一步：执行？”
没有署名，没有来源提示，只有这一句冷冰冰的询问。
程楠盯着那行字，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。
他知道，这不是结束。
这只是另一个开始。
实验室外，夜风穿过窗缝，在玻璃边缘发出细微的嗡鸣。
像是某种低频共振。
又像是，有人在远处轻轻哼唱着一首听不清歌词的歌。
程楠抬头看了眼窗外，城市灯火如常，街道上偶尔有车辆驶过，留下一串拖曳的红光。
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。
但他知道，平静之下，归墟正在倾听。
正在学习。
而他，也必须更快。
他伸手拿起最新烧录好的芯片，放进贴身口袋。
那里还有一张纸条，上面写着一句话：
“你教我节奏，我就学你怎么赢。”
他不知道这句话是谁写的。
但他隐隐有种感觉——
也许，有一天，他会亲手回答这个问题。
但现在，他还有工作要做。
很多工作。
他站起身，走向门口，拉开了那扇半掩的实验室门。
夜风吹进来，带着初春特有的凉意。
他迈出一步，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光影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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