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时分,半夏书案上多了个摆件。
一尊不足一尺高的仕女木雕。
仕女发髻高挽,如墨的发丝丝丝入微,似能轻触到柔顺质感。眉目含情,丹凤眼微微上挑,似藏着千般心事、万种情思,长长的睫毛仿若蝴蝶振翅,随时会扑闪起来。琼鼻小巧而挺直,鼻尖泛着温润的光泽,仿佛能嗅到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淡淡香气。樱桃小嘴微微抿起,似笑非笑,似有妙语正待出口。
身着广袖长裙,裙褶线条流畅自然,似有微风拂过,裙摆正轻轻飘动。裙上繁复的花纹,是工匠以刀为笔细细雕琢而成,或为云纹,或为花卉,每一处都栩栩如生。手中轻执一把团扇,扇面上隐约可见淡墨绘就的山水图,线条虽简,却意境深远。
半夏从来不知道自己也可以这样美。
花氏笑着站在孙女身后:“锦文确实是有内秀,这木雕孙女婿说公值十贯。”
半夏蹙了蹙眉:“……祖母,您不提钱挺好。”
花氏叹了口气:“我不提钱我怕你真飞了……丫头,有夫之妇不可三心二意的,十六就圆房了……木雕也确实是不错,给祖母做私房吧。”
伸手拿着摆件回了自己的西屋。
半夏哭笑不得,木雕跟有夫之妇什么关系。
大少爷一搬走,总算是一切又恢复了正常。
两个人都没银子了,只有花氏手上有几贯钱,大老爷忧心忡忡,掌灯时分进了半夏的房间:“娘子……赏为夫十贯钱。”
半夏扑哧笑着递过来一张票契:“钱庄还有三十贯,都给你,莫太烦忧。”
“多谢娘子”,大老爷小心接过,兴冲冲走了出去。
工夫不大,领着大管家和纪恩匆匆出了院子。
三人刚走,来福一脸神秘的进了半夏的房间,低声耳语:“小姐,老爷他们三个乔装打扮走的。”
半夏皱了皱眉:“不是禁夜吗?”
来福苦笑:“老奴也不知道。”
“没事,你大门半开,估摸着一会儿就回来了,让他们直接进,大半夜的别敲的人心惊”,半夏一脸若有所思,刚跟自己要了银票,这是生财去了?”
此时东城的黑市热闹非凡,赌石摊前围满了人。昏黄的灯光摇曳,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,也给这场赌局添了几分神秘。
石摊东家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,眼神狡黠。他面前的石头堆得像小山,有大有小,形态各异。一旁的管家正唾沫横飞地介绍着每块石头的来历,声称其中定有价值连城的美玉。
人群中,有个年轻公子模样的人,衣着华贵却眉头紧锁,似有心事。他在石堆前徘徊许久,终于挑中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交了五贯钱。一个伙计接过石头,熟练地拿起工具开始切割。“咔嚓”一声,石头裂开一条缝,众人都伸长脖子张望。一丝淡淡的翠色若隐若现,人群中传出一阵惊叹。年轻公子眼中闪过一丝惊喜,紧攥着拳头。
旁边一个满脸胡茬的汉子见状,也不甘示弱,五贯选了一块更大的石头。切割声再次响起,然而石头里却只是一片灰白,没有丝毫玉的影子。汉子顿时垂头丧气,嘴里嘟囔着咒骂。
一个白发老者不紧不慢地走上前,递过来二十贯的票契,老者目光锐利,在石堆中扫了一圈,挑出一块毫不起眼的石头。伙计开始切割,随着石屑飞溅,伙计一声惊呼:“恭喜爷大涨”,话音未落一抹莹润的白光出现,竟是一块极品羊脂玉。
众人沸腾起来,纷纷出手竞相购买,一时间堵石声,切石声交替响起。
精瘦的男子和掌柜的被众人团团围住,刚一抽出空闲,男子一个眼神瞟过,掌柜的匆匆离开。
工夫不大,又走了回来低声耳语:“没盯住,脱钩了。”
男子半眯了眯眼,脱钩了?这是行家来砸场子了还是抢银子来了?
亥时过半,大老爷领着人回了院子,三人直接进了东厢房。
来福锁了院门忙进了东屋:“小姐,老爷赏了老奴一吊钱,说老奴开门等着他太聪明了,老奴说是小姐让的,老爷说一会儿赏夫人……老奴估摸着他们回屋换衣服去了。”
半夏笑着点头:“好,去休息吧。”
来福出去不大工夫,大老爷笑着走进来,半夏好笑的看了一眼大老爷,倒了盏茶递过来:“跟个孩子似的,禁夜怎么不抓你?”
“谁说不抓,我们跑的快”,大老爷心情大好,接过茶盏饮了一口:“今晚去郑家搅和了一把,让纪恩挑了个上品的,我挑了块白玉,实在是穷了,直接去当铺处理了。换了三百贯,给儿媳妇二百贯,我留一百贯,给娘子和祖母换了两块坠子,娘子什么也没有了,都让我捣腾走了,这块穷死不卖,可以传代。祖母的值二百贯,娘子的值五百贯。”
“……好”,半夏笑着点头,自己也确实是空了:“只此一次,不可再去,否则怕也回不来了。”
大老爷点了点头:“我听娘子的,他们也就是大意,否则今夜麻烦了……最关键的是门没锁,不然夜静一敲准漏,娘子头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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