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如一块巨大的粗幔,沉甸甸地压在古寺之上。禅房里,微弱的烛火摇曳,跳动的光影在墙壁上扭曲、变形。三名僧人并排而坐,面前摆放着古朴的经卷。
居中的僧人双手合十,嘴里念念有词,经文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,好似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阴鸷。嘴唇翕动,看似在虔诚诵经,实则透着股虚假的庄重。旁边稍瘦的僧人,诵经时脑袋微微晃动,眼睛时不时瞟向小妇人身后四个十六七岁的丫鬟,嘴角偶尔上扬,眼底满是不怀好意。最右边体态肥胖的僧人,大腹便便,诵经声音瓮声瓮气,虽低着头,目光却时不时从眼角斜睨女子胸前,脸上带着藏不住的贪婪。
烛火忽明忽暗,几人的影子在墙壁上映现,窗外偶尔传来夜枭的啼叫,让人更觉几分阴森。
冯府大夫人没来由的一阵心悸,抬眼看了一眼三人,见一个个一脸庄重又觉得自己冒犯了慈悲,忙合目虔诚的祈祷。
诵经礼毕已近子夜。
送走三位僧人,四个丫鬟松了口气,忙锁上禅房的门服侍夫人洗漱更衣。
“夫人,今晚奴婢守夜,您好好安睡”,春红斟了盏凉茶递过来:“这回您保准怀上小少爷,看老夫人还怎么难为您。”
大夫人心头一苦,一口饮下茶水:“辛苦你了,那我去休息。
春红忙跟进里间铺床。
禅房本就不大,里面内间也就一张床,一桌一椅。
服侍着大夫人睡下,春红坐在椅子上一脸的盘算。
足过了半柱香的时间,谨慎的起身上前仔细打量了一下,见大夫人面色红润,呼吸匀称,忙俯身轻呼道:“夫人,可用奴婢解了小衣?”
大夫人半分回应也无。
春红冷笑着伸手给解了春衫,一身无挂只搭了一条小被。
放下床幔转身出了内间,关上房门看了一眼三人:“夫人睡了,莫吵她,枣糕夫人不吃赏咱们了,赶紧就着茶水吃了好早些歇了吧,明日且还得折腾呢。”
一人分了盏茶,给了块枣糕。
也都饿了,吃喝片刻三人坐在椅子上沉沉睡去。
掐算时间,一个个轻唤皆无反应,这才上手除了衣裙,片刻后熄灭灯盏,小心翼翼的拿着茶壶茶碗出了禅房。
一出禅房加快脚步离开。
刚走上一条小路,身前闪过一道人影:“壶呢?”
春红吓了一跳,忙递过来手上茶壶具:“二管家您放心吧,都带出来了”。
“好,交给我吧”,二管家取出口袋将茶具装好,伸手拉着春红:“快跟我走,马车在后山脚下呢。”
说是后山,也不过只有十几丈高的坡。
南城寺院的后山外是个荷花池,这座莲花池不小,至少也有二三十亩,依寺半环绕。
白日这里一片清丽舒雅,煞是喜人,夜里却显得有几分诡异。
池旁拐角处停了辆马车,春红忙道:“二管事,奴婢把茶器处理了吧”。
“不急,一会儿且得坐船扔到里面,外围水浅,让人发现就麻烦了”,将口袋放到车里,拉着人上了轿子:“今日我自己赶车来的,夫人把你许给我了,我怕别人来坏我好事”,边说边抱着人摸索。
春红脸色一白,夫人不是答应自己大夫人一滚回娘家就让大爷收了自己做姨娘吗?
忙用手抵了两下:“二管家,夫人……”
二管家玩味的冷哼一声:“你还真想嫁给大爷啊,那今晚我就是大爷,夫人让你好好服侍我”,边说边揭了素裙:“夫人让我好好疼疼你”。
片刻后池塘里的蛙声掺杂着细碎的喘息声异常的聒噪。
此时禅房的床下被人移开几块灰砖,从床下爬出来三个僧人,这三个僧人正是今晚来房里诵经祈福的人。
三人点了两盏油灯,挑开床幔,中间那个僧人冷哼一声:“胖子留下,瘦子跟我去外间,冯夫人出手阔绰又把美人送上门,咱们今晚好好卖卖力气”。
一主三仆,羊入虎口浑然不知。
池旁马车上的春红蜷缩着身子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,刚刚还缠磨自己索求无度的二管家,此时竟将自己封了口,四蹄扣系牢了手脚。
二管家咂摸咂摸嘴:“春红,露水夫妻一场,别恨我,夫人怕你漏底,让你去碧池底休息去,你有什么怨什么恨直接找她”,说完穿戴整齐下了马车,伸身将口袋系在腰间,抬手从车里拉出人,扛着往塘旁走,此时一条船已在池边等候。
许也是要把灵牌送走的缘故,纪恩这一晚睡的格外的踏实。
早上天刚亮,陈泽希带着大管家和陈锦文匆匆进了院子。灶房热了水,众人沐浴更衣摆供焚香。
吃过早饭,五辆马车已经停在了院门口,连程忠也领着女儿和孙女赶了过来。
马车一出巷子口,陈锦文叹了口气:“今日能做法事吗?”
“做不上就明早做”,陈泽希看了一眼半夏:“最快也要住上一晚,不愿在寺里咱们就去山下的客栈。”
半夏点了点头:“那去客栈,住的舒服些,正好看看南城好不好。”
纪恩在一旁咧咧嘴,先生想的永远跟别人不一样,别人去寺院哪个不是挂单吃素又祈福的,先生巴不得躲的远远的……这脾气自己可太喜欢了。
南城寺院的一条小路上,净尘领着四个婆子往禅房走。
其中一个领头的婆子笑着问道:“高僧,这个时间夫人应该已经起来了吧?”
净尘皱了皱眉头:“贫僧做早课也才完,若怕打扰夫人不如过些时候你们再来。”
一旁婆子忙陪着笑:“高僧勿怪,老夫人惦记着紧,一天天盼孙子盼的跟什么似的,我们几个看一眼老夫人也放心了。”
净尘点了点头什么也没再说。
一行人一路往前行,直到一座禅房外停了下来。净尘双手合十:“阿弥陀佛,冯夫人,冯老夫人差人看你来了。”
“老奴跟夫人说”,领头婆子在门外施了一礼:“大夫人,老奴看您来了”,边说边推开禅房的门。
这一推开门,三个丫鬟未着半缕,一脸惊恐的坐在椅子上,身上一片乌青。
婆子眼底划过一道冷芒,快步上前推开内门,三个婆子随后走进来忙关了禅房的门。里间床上的大夫人也刚被惊醒,正吓的四处遮丑。
四个婆子走进来脸色不好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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